【五】生是一辈子，死是一秒钟；相遇只需记一日，分离却要记一世。
珞言用一晚上的时间，查到了温琰的住处。
在城郊，紧挨着墓园，所以没有什么人在那里租住，因而房租很便宜，也不会有人打扰。
然而风景确实是美不胜收的，珞言在到达盘山公路时这样想。
墓园建在一片繁茂的山林中，公寓就在山林边，只需从窗户往外面看，便能看到那大片的绿色，赏心悦目。
倒真是她的风格。
珞言记得温琰从小就喜欢绿植，房间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摆着一盆，到了春天便生机盎然，有时花藤甚至会爬到楼上的阳台上。问她为什么会喜欢绿色植物，她只是淡淡地笑笑，耸耸肩：“你不觉得它们充满生命的气息吗？”
直接俄不太高的小山脚下，就是昨天那辆公车的终点站，附近那个公寓是可以住人的地方，昨晚推敲了一夜，结合环境，地貌和她的习惯，珞言最终确定温琰住在这栋公寓里。
因为山不高，盘山公寓也就不长，那栋破旧的公寓出现在眼前，竟然东倒西歪，仿佛摇摇晃晃，马上就要倒塌一样。
想着温琰在这样一个地方住了三天，珞言不经意间蹙起眉，这地方有什么好，你都不愿回基地去吗？就算不回去，至少应该报个平安，害我一直那么....担心？好吧。珞言无奈地叹息，虽然百般不愿承认，可这终究是自己真正的心意。
我承认，我担心你。
瞬间，脑海里跳出无限的光彩，仿佛太阳的光晕，刺得珞言眼花缭乱。他摇了摇头，这就是一直隐藏在自己心里的情愫吗？
下了车，他径直朝摇摇欲坠的楼门走去，刚走进走廊，一股腐朽的气味便从四周，冒出来，和着灰尘把珞言呛的直咳嗽。
声音被无线放大，就连回音也震耳欲聋。声波震出了更多的灰尘，珞言逃也似的往楼上跑，挺拔的身影略显狼狈。
楼梯扶手落满了灰，拐角处还挂着蜘蛛网。整栋建筑都浸透在一股死气之中。一点都看不出有人住在这里的迹象。珞言突然感觉背后窜出一股凉气，使整个心脏和大脑都陷入恐惧之中。
如此不详的预感，她，出事了？
他不敢再多想，急忙冲到二楼，正打算敲门，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。
本就是裂缝的木门已经倒在地上，鲜红的液体从房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，甚至已经渗进了地板。
墙上还布满了弹孔，桌子上残留着深刻的爪痕，珞言知道，战斗刚发生不久。
他冲进房间，只看到她满身伤痕，腿上清晰的弹孔形成的血洞，把她的衣服染成了深红。
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，听到他熟悉的声音，倦怠地抬起延期，扯出一抹无比虚弱的笑，便昏了过去。
天旋地转，他仍搞不懂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只知道温琰伤得很重，这伤势，足以温琰永远离开他。
不加思索地冲上去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，身体不断的颤抖，眼泪汹涌而出，却不是想象之中的滚烫，而是透骨的冰凉。
视线模糊起来，朦胧之中好像看到穿着黑袍握着镰刀的死神，背景里是悲凉的歌，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。
【六】执非妄念，若执，即执着到底。
“唔.......我这是.....”腿上酥麻的痛感让温琰倒吸一口凉气，停下了挣扎着坐起来的动作。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再动。
“是神谕对吧。”
温琰看着床边紧握着她的手的珞言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，又很快恢复了波澜不惊。
“嗯。他们一直在跟踪，所以我不敢回基地。极光对他们来说好像很重要，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会追到基地去。”
“所以就让自己深处险境，即使丢了性命也不让我们牵扯进来了?"
珞言的脸色阴沉，质问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温琰知道他不需要自己回答，别过头看着窗外的一片绿色。许久才问道：”你给我输血了？“
”否则你早就死了。“珞言的眼中带着愤怒。明明是关心，说出口却是这么严苛的话。
温琰毫不在乎他的别扭，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泛着蓝光的宝石，递到他的手上。
那宝石好像是夏夜里的星星，如此耀眼而美丽，此时上面却残留着温琰的血迹，多了一分残忍和血腥。
”那天新闻发布会的大厅里，有一块作为广告的极光赝品，我把它偷了回来，被神谕抢走了。这是真的极光，你替我收好。“
珞言接过，小心的带在身上。
想起温琰为了这块宝石受了那么重的伤，他有些心疼，：”为了完成任务，值得么？“
温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又缓缓地吐了出来，缓解着伤口的疼痛：”不是为了任务，我只是,,,,,,不想让它落在神谕的手里。“
珞言不语，他低着头，左手紧紧握着温琰的手，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。右手则玩弄着她的黑发，把她的发丝盘在食指上，一圈一圈。
心像是被针一下一下地刺痛着，最重要的人受伤时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，什么也不能分担。他再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助和自责，如果我来的再早一点，再强一点........
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反射在温琰的眸子里，她无力的笑了笑。反握住他的手，像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时一样，给他力量。直到掌心泌出了汗珠，直到珞言冰凉的指尖又重新有了热气，她才轻轻放开。
”对了，话说回来，你又是何必呢？“温琰保持着独有的淡然的微笑，声音轻柔的像是要被风吹散，”让我死了不就好了。给我输了那么多的血，你现在一定虚弱极了。“
他鉴定地抬起头，对上她那双与自己一样的眼睛，”怎么能让你死呢？“他毫不掩饰话里的宠溺。顿了顿。加重了语气。”这是。执着。”
温琰的瞳孔晃了晃焦距，明显的一怔，反应过来时语气温柔了些。
“可有人说，执是妄念呢。”
珞言微微一笑，用从未用过的决绝语气回答她。“谁知道呢，反正我不相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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